上午十點剛過,對講機的鈴聲就響了。
隔著餐桌對面而坐的夫婦倆相互望了一眼。
八重子默默站起身,拿起對講機的聽筒,輕聲回應著。
“……啊,辛苦你們了。”她說完放回聽筒,表情僵硬地看著昭夫。
“他們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邊回答邊從椅子上站起身。
“在哪裡跟他們說呢?”
“到客廳裡吧。”
“嗯,也好。”
昭夫來到玄關處開啟門,看到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站在外面,都是很熟悉的面孔,正是加賀與松宮。因為自己只提到有話要說,昭夫想警方可能就派了和他有過面識的探員來。
“讓你們特意跑一趟真不好意思。”昭夫低頭行禮道。
“聽說您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們。”松宮問。
“嗯,是的……請到裡面談吧。”
昭夫敞開了門,招呼二人進屋,刑警們客套了一番便邁步走了進去。
他們被引進一間六榻榻米大小的房間,體格魁梧的兩名警察端坐下來,頓時使屋子顯得狹小侷促。
八重子端來了茶水,也向二人行了禮。然而他們並沒有舉杯喝茶,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對夫婦為何要找警察上門。
“請問銀杏公園案件的搜查有什麼進展嗎?”八重子小心翼翼地問著。
“還剛開始,不過也蒐集到了一些資訊。”松宮答道。
“有線索了嗎?”昭夫問。
“嗯,這個麼……”松宮訝異地來回看著昭夫和八重子夫婦。
加賀伸手取過茶杯,輕呷了一口茶後看了看昭夫。那目光彷彿能看透人的心靈,不禁使昭夫心生怯意。
“你們檢驗過草坪了吧,就是我家的草坪。”昭夫說,“有什麼結果嗎?”
松宮迷惑地望了望身邊的加賀,後者先開口了。
“屍體上沾有青草,我們已經進行了比對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那我家的草坪怎麼樣?和那上面的一樣嗎?”
“您為什麼想了解這些?”
“看來是一樣的了。”
然而加賀並沒有馬上作出回答,他的神情顯示他正在思考是否應該對此作出肯定的答覆。
“如果是一樣的草坪,您準備怎麼做?”
昭夫聽完這句後深深嘆了口氣。
“看來我把你們找來是做對了,反正早晚都是要東窗事發的。”
“前原先生,您究竟——”松宮焦急地向前探了探身子。
“加賀先生,松宮先生,”昭夫弓著背,兩手撐住榻榻米低下頭道,“實在是非常抱歉,把女孩的屍體放進公園廁所裡的人……正是我。”
昭夫感到自己像是在從懸崖上往下跳,從此他失去了退路。但同時,他也產生了一種聽天由命的破罐子破摔心情。
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默支配著整個房間,昭夫一直低著頭,所以也看不見刑警們此時的表情。
八重子在一旁抽泣起來,她一邊哭一邊低聲道著歉。然後昭夫感覺到身邊的妻子也和自己一樣低下了頭。
“您說是您殺了那個女孩?”松宮問道,然而語氣中並沒有夾雜驚訝的情感,看來他也料到昭夫會坦白一些有關案件的情況。
“不。”昭夫說著抬起頭來,他發現兩名警官的表情比剛才更嚴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