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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12節

她的笑容似看起來與從前無異,可鍾元始終忘不了那個雨夜他在窗外聽到的抽泣。

歷經這般,她如何能不在意。

正因他知道姜芙現在最在意誰,所以他閉口不提,只將背後包袱解下來塞到姜芙手上,“這些你拿去,看看喜不喜歡。”

“這是什麼?”藍布的包袱鼓鼓囊囊,拿在手裡倒是不算重。

“你也不能總穿啞婆婆的衣衫,我今日去成衣鋪子給你買了幾身,又添了些胭脂水粉,你看看喜不喜歡。”

這些倒真讓姜芙沒想到,她如今身無長物,更不好意思同旁人開口,竟不知鍾元這般細心,連枝葉末節都替她想到了。

“怎麼會不喜歡呢,都這個時候了,你還這麼待我......”心頭酸楚湧起,姜芙眼眶微熱,倒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。同他提謝字總覺著太過俗氣,竟讓她啞然。

殊不知,鍾元也最討厭聽她說謝,忙打斷她的話道:“你不要同我說謝,你我之間永遠用不到那個字。”

“快去把衣服換上,應該合身。”他忙推了姜芙進屋,生怕遲一些,她的淚珠子便掉落下來。

作者有話說:

第15章 崔枕安也會一同回來了吧

鍾元給她買的東西不少,光成衣便有四套,加之許多胭脂水粉,足夠她使用一年的了。

其中有套衣裙姜芙一眼看中,碧葉似的羅裙,若嫩柳迎風,上繡紋絡嵌米珠,日頭下瞧著泛起華亮色,上身是對襟桃粉衫,以銀線鎖邊,兩隻袖側各繡一片千葉蓮。做工不俗,許是價格不菲。

她換上衣裙,長髮隨便挽了個髮髻,她出來時,正巧鍾元回頭望去,瞧看她第一眼,鍾元眸神頓住。

微一上下打量,露出淺淺笑意,“我就覺著這身衣裙襯你,你穿了果真好看。”

自打出了事,倒很少見姜芙露笑,這般會心之意更是難得,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裙襬,倒頗有些從前無慮時的影子,“是你眼光好,這衣裳不便宜吧,你一下子買了那麼多。”

“我入宮當差這麼多年,一些散碎銀子還是有的,不過是幾身衣裳,你隨便穿就是了。”他擺擺手,目光從姜芙身上挪出,她未施粉黛,卻仍舊美的亮眼,他倒是不敢再瞧了。

姜芙絲毫未覺察他的不自在,甚至原地轉了半圈兒,又道:“我從前就覺著你挑東西的眼光不一般,倒沒想竟這樣好。”

“應是小時候看姐姐們挑東西,同她們學的。”鍾元想也沒想隨口一答,很快便反應過來不對勁,目光投到姜芙臉上,顯然她對方才那句話也是充滿疑惑。

姜芙心中疑惑是因為從前沒聽他說過還有姐姐,可她見鍾元臉色微變,似有難色便沒再接著問下去,她想著鍾元曾經過的很苦,既是苦那便應是不大樂意同人提及的。

很快她又扯了裙帶說旁的,“這顏色真鮮亮,穿在身上似碧葉粉荷,若穿著這身去遊湖,怕是鑽進荷花叢中都尋不到我。”

且見鍾元的臉色也隨之緩和過來,“既你也說了,那待下次我回來,咱們就去遊湖瞧瞧,是不是真的找不見你。”

一說出門,原本還興沖沖的人垂眼氏眉,“現在旁人都以為我死了,若我出門萬一被人看到.......”

“這些你不必擔憂,”鍾元一頓,“我這宅院地處京郊,平時很少有人來,再說京城那麼大,哪就那麼容易遇到。”

所言甚是,姜芙點頭,很快又想到什麼,“對了,這幾日你不在,我見不下雨時啞婆婆便會到附近山上採些藥材回來,我倒覺著很有意思,我也想同她一起。”

有意思是一方面,另一面是採些藥材可以貼補家用,就算鍾元對她再好,她也不好意思在這裡白吃白喝白用,得想法子給自己尋個出路才是。

“平日啞婆婆獨自住在這宅院裡,許是閒來無事,她便總上山去,你若想去就跟她一起就個伴兒,不過山上有蛇,你要小心。”

“還有,我記得你一直很喜歡鑽研醫術,現在倒也好,我再教你也方便,廂房裡存了好些醫書,我就算不在,你也可以隨意進屋取用。”

姜芙綻了笑顏,忙著點頭,“我記下了。”

姜芙雖出身官宦之家,可多年的寄人籬下也讓她性子變得沒那麼驕矜,更早就將自己那所謂旺族身世拋到了九宵雲外,鍾元回家當夜,她便跑去灶間同啞婆婆一起做了頓飯食。

與其說做,倒不如說是幫啞婆婆打下手,她煎藥看火之流倒是一把好手,可煎炒一類一應不會,啞婆婆更是瞧她一身鮮嫩的衣裙弄髒了怪可惜的,只讓她幫著擇菜洗菜。

飯食上桌,三人圍圈,素來冷清的京郊宅院頭一次有了人住的煙火氣。

原本啞婆婆是不大好意思同這兩個人一起吃的,本想回灶間,卻被姜芙硬拉下來坐下。

窗外月郎星稀,房內燭火之下姜芙的容顏似疊上了一層柔光,鍾元悄然瞧看過去,久久不忍拉回目光,此時此刻這般溫馨,倒讓他恍然有些家的感覺。

次日姜芙醒來時,鍾元早就沒了影,他每每下值再回宮時,都是天不亮就得出發,這一來也回也算辛苦。

昨夜有星有月,姜芙猜著今日不會下雨,便提早備好了採藥用的竹筐一應背在身上,同著啞婆婆一起上山去了。

到了山腳,天正好亮起,望著眼前翠微滿布鬱郁青前的高山,姜芙倒是難得興奮起來,從前在沈府時難得出一趟門,每日望出去都是她那一間小院隔出來的天,而今頭一回覺著自己似個長了翅膀的雀鳥,想飛到何去便去何處。

先前她不過是在醫書中見過那些藥材,拿在手裡的也皆是曬乾之物,初回上山,即便相見亦不識,還是由著啞婆婆一一指給她後,她蹲下細細辨認才能勉強與醫書中的對上號。

雨季潮溼,山中更是潮悶,她在山中晃盪了一上午,筐中倒也沒采了幾棵草,倒也全然不影響她的好心情。

午時之前隨著啞婆婆下了山,此路姜芙頭一回行走,倒是啞婆婆輕車熟路。二人入城後在一家名為“仁心堂”的藥鋪前停下,因啞婆婆常來此賣藥材,鋪面裡的夥計都識得她,亦知她又聾又啞,只將筐中藥材取了,一一給她算錢。

這是姜芙頭一次出來賣東西,小心的打量著這藥鋪子,感覺哪哪兒都新奇,心頭倒有些小興奮。

收貨的夥計手腳麻利,很快便給二人算好了錢,拿在姜芙手裡的不過是幾枚銅錢,可仍能讓她臉上幾乎笑出花來。

這幾枚小小的銅錢,是她今日上山勞作所得,非若從前每月需看著旁人臉色拿取花用,握在掌心便覺滾燙。

將銀錢收好,二人出了鋪子,姜芙扯著啞婆婆來到街心一處豆花攤前,方才來時她便瞧見這處賣豆花的,惦記許久,這會兒得了錢,自然要吃上一碗。

看出她想吃,啞婆婆全不猶豫從自己的銀袋子裡掏出四枚銅錢將要遞給老闆,忙被姜芙攔下,她擺了手朝她比劃道:“今日我頭一次自己賺了錢,我高興著呢,我請你吃!”

啞婆婆知道她今日一共也沒賺得幾枚,過意不去,誰知姜芙全不在意,將自己手裡的銅板擱在老闆手旁,要了兩碗豆花,隨後拉著啞婆婆到空桌前坐下。

在等待豆花上桌的空檔姜芙一邊高興的搓手,一邊小心觀望四周街景。正如鍾元所說,京城地大,且這條街看樣子只是普通百姓所居,一般達官顯貴之人應是不會輕易來此,若真想碰到從前的熟識,只怕也難,更何況除了沈府的人,她也根本沒什麼熟識。

豆花的香氣離得老遠就能聞到,老闆將豆花端上的同時,姜芙肚子裡咕嚕兩聲應景的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