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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時小說家 第兩百五十八章 李斯

數年之前,上將軍蒙驁、相邦呂不韋、上卿剛成君蔡澤乃是秦廷之內職位、爵位最高的權臣,幾乎一覽秦國內所有的實權事權。

再加上三人無論對於贏秦宗族,還是楚國外戚一族,都相當於外來臣子,故而三人相交慎密。而今,上將軍蒙驁去世已久,餘下的兩人私交如此,無事可憂心。

“諸位,業經修正的秦法已各館議論多日,為使未來之秦法臻於完美,在座學子可各抒己見,無得顧忌。若有見解被採納為法令者,文信侯如約重賞也!”

立於眾人圍攏之高臺之上,剛成君蔡澤手持一本紙質典籍,特有的呷呷之音隨風盪漾,迴旋四周,落入諸多門客的耳邊。

“在下有一言,修正之秦法雖增補了賑災、興文、重商、孝義諸節,並將所有刑罰一律寬緩三分,使商君開創的秦法成宏大完美之勢。”

“然則,商君之秦法已行百年有餘,秦人似未覺不便,朝野亦無修法之呼聲。我之所慮者,惟恐文信侯新法無推行之根基也,望文信侯三思而行。”

剛成君蔡澤之語剛落,這處環境優美,四周林木而立的區域便是一人手臂高高舉起,隨即,拱手一禮向四方,最後看向高臺之上。

高臺之上為剛成君蔡澤,在高臺之側的一處低矮平臺之上,卻是一張條案陳列,一位身著錦繡紫袍的老者跪坐其上,高山冠束,一邊輕抿著茶水,一邊聆聽縱論。

“畏畏尾,成何大事也!”

“在下曾在廷尉府做執法郎,深知秦法之弊端!昔年秦法之威,正在應時順勢而生。百年以來,天下大勢與庶民生計皆已大變,秦法若不及時修正,勢必成秦國繼續強盛之桎梏!”

“文信侯修正秦法,正為秦國一天下做準備,並未改變既往國策,何懼之有也!”

豁然間,緊隨先前出言那人,林木之旁的草地之上,一位黑衣竹冠士子高聲道,神情略有輕怒,略有不滿,禮向四方,高聲闊論。

言論之間,明有不同之意見,圍攏再旁的其餘士子不以為意,在這裡,擁有不同意見乃是常事,若是意見統一,他們今日也不會在此了。

“我有一問!”

“春秋戰國以來,但凡變法先得明其宗旨。譬如商君變法,宗旨便是富國強兵。今日修正秦法,開卻並未闡明宗旨,而只是做律條之增補。敢問文信侯:修法宗旨究竟何在?為何不能公諸於秦法篇?”

沒有意外,緊隨之前那人,又一位年輕計程車子手持一本《呂氏春秋》,禮向四方,眉目精光閃爍,先是看向高臺之上的剛成君蔡澤,而後看向高臺之側的那位紫袍老者。

凡修訂法制,定然要有綱要,然則,今日論證的主題,卻無人談及這個話題,如此以來,就相當於天馬行空,任意揮,如何能夠切中要點。

果不其然,此人語落,整個高臺四周計程車子為之拍手稱彩,這也是他們正在思考的,如果能夠知曉修正秦法之綱要,今日的主題會更為貼切許多。

“修正秦法之宗旨,便是屏棄對內之嚴刑峻法,對外之銳士暴兵,使秦國以寬刑明法立天下,以富國義兵雄天下!”

“此間分野,便是霸道與王道之別,便是商君法與文信侯法之區別。其所以不在篇彰明,便是不欲朝野徒然議論紛爭。如此而已,豈有他哉!”

高臺四周低聲私語不絕,場中一時間陷入漠然的境地,站立高臺之上的剛成君蔡澤見沒有人繼續回應,頭顱微轉,對著下方一側的紫袍老者看了一眼,輕呼一口氣,輕語之。

想不到這些士子這麼快就落到核心之上!

“剛成君此言差矣!”

“在下乃法家申不害傳人,敢問剛成君,秦乃法家聖土,摒棄王道仁義、推行耕戰國策、以實力雄視天下,其來有自也!”

“文信侯修法之宗旨,若果然是回覆王道仁義之老路,緘口不言豈非欲蓋彌彰?與其如此,何如公然昌明,如商君一般強力變法!”

百年前,法家三派分別在三國變法,法治一派為商君,變法在秦國,術治一派為申不害,變法在韓國,勢治一派為慎到,變法在齊國。

法家之學,乃是精幹實事之學,法家三派想要分出勝負,唯有以變法國之強弱來判定,三人變法二十年後,秦國擊敗魏國,奪回為魏國佔據的河西之地,自此商君變法大成。

而韓國的申不害變法,緣由齊國與魏國的交戰衝突,再加上桂陵之戰、馬陵之戰的衝突,韓國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國勢不存,申不害變法宣佈失敗。

而慎到的齊國之行,雖有所成就,令齊國擊敗魏國、擊敗韓國、擊敗楚國,稱雄一時,然則,數十年後,齊國險些被燕國所滅,法制根基自此不存。